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鉛筆與橡皮擦 橄欖球場回望物語

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他。
看著他低頭在咖哩飯的白飯中間，像挖沙堡般掘開一個洞，把咖哩汁一匙匙灌進那洞裡來吃時，她不禁開始回想自己對他的認識究竟有多少。
上個月她跟同學下課去看橄欖球隊比賽，本來是去瞧瞧老哥畢業後球賽變成什麼樣，目光卻被場上的一個身影吸引了。
黑髮混著汗水不時拂在臉上，看不清面孔，但他卻是最拚的一個。
　　賽完他過來跟同學打招呼，她沒有說什麼，抓著同學袖子回去了。但是一兩星期之後，上課時她卻發現書頁邊角畫著一個個撲身救球揚起塵埃的人影。
　　似乎是為了透過記憶那模糊的砂之幕，看得更清楚，她只有用鉛筆把浮現的影像如同幻燈片投影般描摹下來。怕被人看到，拿起橡皮又擦了擦掉擦掉。
像是鉛筆的天使在暗中為她祈禱所得到的回應，這天和同學一起看電影，他也來了。
　　「看到他，就順手牽來了。」同學解釋。
　　「今天沒練習嗎？」她壓抑著快樂，詫異似地問。
　　他抓抓頭：「嗯……」不置可否。
那是她第一次覺得不對勁。他應該是練習完頭髮在汗水中泛著濕亮的男孩，怎麼把頭髮吹得像郭富城，還臨時起意蹺掉練習？
　　看完電影，同學說要去補習，叫他請她吃飯：「他整天都抱著橄欖球在衝，跟女孩子吃飯的機會大概就一生一次，妳千萬別客氣。」
　　他皺著眉頭笑了笑：「那有啊。」
　　果然他並沒像她想的那麼努力，自己都承認了。她半盤通心粉吃不下去，低頭只閌他邊說話邊抖腳。是正把馬子很得意嗎？還是覺得她很乏味感到無聊呢？
　　他察覺她態度冷下來，莫莫送她回家。她發誓此後只專一信奉橡皮擦的天使，放學經過球隊練習的草地，聽著反覆奔逐他的足音，也絕不轉頭回望。
回家和哥哥一起看比賽，覺得桌子怎麼微微震動，就罵：「哥，別抖腳啦！紅茶都快濺出來了。」
老哥舉杯灌了一大口：「這樣就不會濺了吧！別小看這個動作，這還是我傳授給學弟的高招……」
她依言望向螢幕：「什麼動作？」
老哥指著自己：「抖腳啦！選手臨場容易緊張，還有看比賽太興奮，膝蓋也會發抖，所以我就發明了叫大家腳動一動，就看不出來了。崇拜我吧！」
「哥！你這樣誤了多少人你知道嗎？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
隔天放學時，她鼓起勇氣揚手向他打招呼：「哇，你瘦了一圈。練習太過火了吧。」
他仍是笑笑摸頭：「那有啊。」
隊友起鬨：「有喔，隊長天天在苦練呢。啊，不對，是苦戀……」
「去死，」他回頭作勢揮拳趕開，不好意思地問她：「最近好嗎？」

資料來源：自由時報《天生玩家》文@伊莎貝